庚子年宅家抗疫，3月中旬，走出家門的第一件事就是趕往位于清徐、小店交界處的汾河二壩，去赴一場春天的約會。
該壩位于我村西南，是我回到家鄉(xiāng)必去的地點之一。沿汾河?xùn)|岸壩堰回村，時值春澆，汾河上游放水，水面較平時寬闊了許多，架在河邊沉寂了一年的泵站，都在加足馬力抽水灌溉，水柱沖擊著蓄水池，沸騰起白色的浪花，好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。
極目遠眺，汾河二壩12門鐵閘悉數(shù)落下——因鐵板閘水而俗稱“鐵板堰”，截斷汾河，不斷蓄起的河水，漫過河道中心線附近的第一道石砌防洪堤，淹沒了堤外的河床，直抵我腳下的壩堰，水面就有了湖泊的氣勢，一碧萬頃，波光粼粼。我長長地出了口氣，一吐宅家抗疫的胸悶。
舉起望遠鏡調(diào)焦凝視，湖面上星星點點，浮游著足足上千只野鴨，可謂春江水暖鴨先知。近年來野鴨落戶在此，原本籍籍無名的汾河二壩，逐漸風(fēng)生水起，觀鳥的游人多了起來。這些野鴨，有的通體皆白，纖塵不染，有的頭頂一撮白毛，身披花絨。三五成群，或游于湖中，或棲于湖邊。我以高坎掩護，低姿接近其落腳地，欲近距離一睹尊容，也許是那些正在天空中飛翔的鳥，是它們放出去的哨兵，居高臨下發(fā)出預(yù)警，我還沒有走到跟前，剛才還悠然看西山的野鴨，“哄”的一聲撲簌簌飛起，遠山為背景，襯托出它們展翅翱翔、滑翔降落時充滿張力的優(yōu)美姿態(tài)，只可遠觀而不可近瞧也。
一群白天鵝踏著春天的節(jié)拍如約而來，住進這處早已預(yù)定好的驛站，如往年一樣盤桓幾日。這群貴客出雙入對，耳鬢廝磨，長頸纏繞，搭起一個個完美的心形。問世間情為何物？只叫人生死相許。這些縱橫四海的真正游子，以閱盡名山大川的上帝視角，鳥瞰著這處驛站的風(fēng)光——汾河浩蕩南下，瀟河?xùn)|來畫出一條弧線切入汾河，鐵閘鎖汾瀟，粗線條勾勒出了不事雕琢的原始美。你在天空看風(fēng)景，我在岸上看你，風(fēng)景裝飾了你的眸子，你裝飾著我的夢。
南風(fēng)徐來，湖面上空無遮無攔，必是風(fēng)箏天堂——蝴蝶翩翩飛舞、巨龍百轉(zhuǎn)千回、雄鷹大鵬展翅、蝌蚪游去來兮……兒童停學(xué)，時不我待，手放彩線，逆風(fēng)奔跑，回首藍天，童聲漸遠，線越放越長，風(fēng)箏越飛越高，漸漸地定格為空中一個個小點。有的風(fēng)箏斷線，留下了長長的未蛻化的尾巴，兒童們陶醉在成功里，久久地仰望蒼穹，似哲人在思索。成群結(jié)隊的天鵝、野鴨從空中飛過，陣形多變，時而方陣，時而三角陣，時而一字長蛇陣……叫聲悠遠，似與風(fēng)箏斗妍，傻傻的我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。
西邊的太陽快要落山了，水面如鏡，復(fù)制出又一個一模一樣朦朧的世界。尋到一個新奇的視角，拍出紅彤彤夕陽掛枝頭的玄幻意境。倦鳥思歸，風(fēng)箏收線，兒童退場，我在岸上，這里的黃昏靜悄悄。
